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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琰殊] 包圍 (44)

※※※

 

靖王府的護衛看到林殊隻身前來，沒有一個人敢攔住他的去路，他長驅直入，直走到中庭才看見列戰英急忙忙的從裡頭跑出來。

「少、少將軍。」

「戰英。」

林殊舉起手，算是向列戰英打了聲招呼，接著便劈頭就問：「景琰在哪裡？」

「殿下、殿下在西院的書房裡。」

見列戰英有些欲言又止，林殊便煩躁的揪起眉頭。

「他在鬧脾氣？」

「嗯……呃、殿下這幾日精神不大好。」

「可有摔東西？」

「……有。」

列戰英雖不知自家主子究竟在氣什麼，也知道自己不該將主子的醜態說予別人，但他明白林殊是最了解蕭景琰的人，不論蕭景琰遇到什麼樣的困難，列戰英都相信林殊有辦法化解，因此思量過後才誠實應答。

「……你老實告訴我，他有傷害自己嗎？」

「這、太激烈的動作雖沒有，但殿下幾乎茶水未盡，也是傷身。」

「蠢蛋。」

蕭景琰的性子林殊是再清楚不過，聽到列戰英的回答，他忍不住生氣的罵了一句後，扭頭就直往西院裡去，列戰英原想跟上，沒想到林殊回頭吩咐他不可過來，還要列戰英囑咐下人都先別靠近西院。

列戰英完全摸不著頭緒，但因信得過林殊，也就照他吩咐的去辦。

 

林殊一打開房門便看見蕭景琰趴在桌案上的身影，他沒好氣地將房門關上，接著倒了杯水放在對方身旁。

「我消息已經放出去了，如若不出所料，不出幾日景宣哥哥便會派人傳信過來。」

「………」

「你要是垮了，怎麼去談判。」

蕭景琰聽到這句後才緩緩坐起身，林殊看著他的臉，發現對方又瘦了；蕭景琰本就是精瘦的身材，吃再多也不見長肉，西北一趟原已讓他消殘不少，這兩天的折騰，蕭景琰居然又更憔悴了。

蕭景琰眼睛天生圓大，兩頰消瘦後，眼神便更顯攝人，他坐起身後，直直望著林殊。

「你這麼會料算，為何沒料到今日這光景？」

「賜婚這種事怎麼會是我算的來的。」

「真奇怪吶，所有的官夫人都說霓凰和你從小一起長大、情同意和，太奶奶這賜婚甚是絕妙，造就一對天地佳偶。」

蕭景琰在說到『一起長大』四字時，忍不住冷哼了一聲。

「我與霓凰確實是一起長大，你不也是與她一同長大嗎？我跟霓凰如同親兄妹，這你難道不懂嗎？」

蕭景琰突然感覺有股血氣直衝腦門，一氣之下便大吼拍桌道：「那你為什麼不拒絕！」

「不準你對我拍桌！」

林殊討厭被人指著鼻子罵，因此即刻站起身，粗魯的抓住蕭景琰的領子，瞇著眼道：「拒絕？你要我拿什麼拒絕？」

「就說你不想！說你不喜歡！」

「這算什麼理由！雲南穆家與林家長年交好，霓凰也沒有任何缺點，這更是太奶奶親口所言，我不喜歡算什麼理由！蕭景琰你給我清醒一點！」

林殊的思緒混亂，越是朝蕭景琰大吼，他便感覺胸口內好像憋著什麼野獸試圖掙脫而出，逼著他想把一切都喊出來。

「難道我去跟太奶奶說因為你蕭景琰喜歡我，所以我不想另娶他人嗎！這種話我能說嗎？能說嗎！你蕭景琰是大梁的七皇子，母妃是孤兒出身，你或許可以一輩子不納正室，但我是林氏獨苗，你當真認為我能夠不成親生子嗎！」

「那你為什麼要跟霓凰那麼要好！你若不是一直都與她那麼親近，今日也不會眾人都相信你們屬意彼此！」

「我孩提時與她玩樂的時候，難道我會知道今日這些嗎！你兩三歲時整天膩在我身邊，你有想過將來會不小心喜歡上我嗎？我如果襁褓時就能知道眼下這情景，我當初就不會接近你，更不會抓周的時候還抓著你不放！」

兩人都死死瞪著對方，如此近的距離，林殊能清楚的看到蕭景琰眼中泛淚，蕭景琰也能感受到林殊抓著自己領子的手在發顫。

「可是你不喜歡霓凰，我知道你不喜歡霓凰。」

「……我沒有不喜歡她，我雖不能許夫君的愛予她，但若真的成親，我也不會負她。」

「……小殊。」

蕭景琰的叫喚，在林殊聽來是太過溫柔，溫柔的像利刃一般，刨的他心痛。

「我是真的喜歡你。」

「……我知道。」

我早就知道。

林殊頓時像洩了氣的皮球，在他鬆開抓著蕭景琰衣領的手時，淚珠也終滑落臉頰，林殊輕推了一下對方，拉開彼此的距離後便轉身朝房門走去，在打開門時，他又轉過了身。

「你不是問我，為何我沒料算到今日這光景嗎？或許、或許我早料到了，所以才從沒回應過你。」

林殊勾起了一抹慘淡的微笑。

 

「畢竟，我們終究是不可能。」

 

 

 

林殊臨走前又叮囑了蕭景琰別忘了他們有正事在身，更交代他要記得吃飯，出了西院後，就見到列戰英緊張的在外候著，林殊知道自己剛剛情緒失控，現在應該也是一臉憔悴，因此有些困窘的揉了揉眉心，想遮掩剛剛哭過的雙眼。

吩咐了列戰英幫蕭景琰準備吃食之後，林殊便匆匆的離開靖王府，沒想他才剛從靖王府側門出來，便聽到一聲熟悉的清麗嗓音。

「林殊哥哥。」

「霓凰？」

林殊心頭一驚，有些心虛的回過頭。

「你怎麼會在這裡？」

「霓凰剛去找兄長你，但衛崢說你來靖王府，所以我才過來。」

「這、這樣啊。」

霓凰不是愚笨之人，她能感覺得出林殊並不歡喜太奶奶的賜婚，她更能看的出來林殊現在狀態不好。

「……林殊哥哥，你還好嗎？」

「還好，怎麼如此問？」

林殊勉強扯了一個微笑，平時他自認還算很能偽裝、演戲，但不知為何此時此刻面對霓凰，卻很難。

「林殊哥哥、」

「嗯？」

「你是不是很討厭太奶奶的賜婚？」

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好似顫了一下，林殊回過頭看像霓凰，他不敢想像自己究竟是做了什麼讓一個女孩子竟能開口如此問他，一個剛被賜婚的女孩，非但沒有歡喜之情，還來到他面前低聲下氣地問這種問題。

林殊明知道此時任何真實的表情都是傷人的，可是他卻無法克制自己，兩人相望一陣後，林殊垂下肩膀。

「霓凰……我不想騙你。」

「林殊哥哥，你討厭霓凰嗎？」

「不，我並不討厭你，其實我很喜歡你。」

這句話是讓他舒服的實話，所以講的時候林殊笑了一下。是實話，只是沒有講全罷了。

「只是我沒想到這件事會這麼快臨到，很錯愕吧。」

「……我可以去求太奶奶退掉這門婚事。」

「別傻了、」

林殊伸出手拍掉霓凰肩上的落葉。

「皇家賜婚豈能有退的道理，會作廢的都是因為些奇恥大辱的事，你這一求會毀去自己的身家清白。放心，我很好，沒什麼大事。」

「………」

霓凰望著林殊，她明明知道對方有些口不對心，卻又不知該如何反駁；兩人都知道彼此心裡難過，但又無法出言安慰，靜默半刻後，霓凰才開口說她要陪母親去拜會其他宗親，需先走一步，林殊自然沒有出言留人，簡短告別後，他便繼續往回家的路上走。

 

 

「少帥，你回、欸？！」

衛崢才剛幫林殊整理好書房，見主子回來，原本打算放下手上的書冊去迎接，卻沒想到林殊一進門，隨手抓了個小香爐就往牆上砸；林殊手勁大，這使力一砸，香爐立刻在牆上磕出了小洞，連帶發出不小的聲響，爐身跟爐蓋也摔的分開，香灰灑了滿地都是。

林殊不是個常發怒的人，衛崢一時也看傻了，呆站在原處，張著嘴卻講不出半句話。林殊氣未消，在書房內走了幾步，似乎又想到什麼煩心事，抓了一個硯台又往牆上砸去，這次衛崢終於回過神，趕緊喊道：「少、少帥，不能再摔了啊，這響聲弄大了，會驚動夫人的。」

林殊原把紙鎮也握在手上，聽到衛崢提了自己的母親，這才咬著唇把東西放下。衛崢見狀，即刻上前把林書桌上的東西都挪到一旁，以防林殊腦子一熱又拿起來砸。

「少帥，到底發生了什麼事？」

聽衛崢一問，林殊微側過頭看向他，卻沒有馬上說話。

林殊現在有說不上來的憤怒與煩躁，心上像被人用百根針扎了一般，每一處都痛的那麼細微，聚合起來又折磨的讓他近乎抓狂，使他無法克制的緊咬著自己的牙。

這麼多年，林殊不是毫無察覺他與蕭景琰之間的情感變化，他雖有時好奇、有時心動，有時又明白不該如此，但卻從未好好正視這件事，因為他原以為他們有很多時間；再過幾年，或許蕭景琰成熟了，會淡去對自己的執著，或是兩人能找到更好的相處模式。

林殊並沒有打算用這種方式，在如此情境下，撕開兩人之間那原不點破的曖昧；他其實都明白，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都在傷害蕭景琰，而傷害他，是林殊最不願做的一件事。

林殊一閉眼，腦中便浮現蕭景琰睜眼看著自己，雙眼發紅，那好似被背叛的神情。

他對蕭景琰說如知道今天這光景，他寧願這輩子不與他相識是氣話；事實是，林殊並不知道沒有蕭景琰的自己，會是什麼模樣；從他有記憶以來，蕭景琰便一直都在他身旁，蕭景琰略長他一些，據長輩所言，他還在搖籃裡時，蕭景琰剛學會爬行，當時蕭景琰就會爬到他的搖籃邊，趴著看。

母親以前告訴他，因為靜姨從前是在林府為女醫，即使入宮生了皇子，見了他們仍感自己較為卑微，因此蕭景琰總愛膩著仍是嬰兒的自己一事，曾讓靜姨有些不好意思的為難；但母親也告訴他，不是蕭景琰單方面喜歡接近他，而是他也老往對方身邊湊。

抓周的時候，他就曾經一把抓住蕭景琰不放，因他不肯鬆手，當時還使母親有些尷尬，是父親笑著說他與蕭景琰就是天生的兄弟。

 

天生的兄弟。

 

在一滴淚無法克制的滑落臉頰時，林殊不甘的拔出自己的佩劍，俐落的一揮便把書案劈成兩半。

林殊瞬間散出的殺氣，讓衛崢不禁打了個寒顫，他看了看在地上的書桌殘骸，不敢隨便開口，約過了半刻林殊緩緩睜開眼，吐了口氣道：「……景琰說的對，這事情確實蹊蹺。」

「……少帥？」

「好端端的，怎麼會突然這麼多宗室夫人都在太奶奶面前提起我跟霓凰感情要好。」

波濤般的憤怒過後，林殊感覺腦袋頓時冷卻下來，思路變得異常清晰。霓凰長年不在金陵，許多宗室夫人根本與她素無交情，而穆家這次入京時，他根本不在金陵，誰又能見著他們玩在一塊？今年他們第一次相見，就是賜婚當日，這未免也太過巧合。

林殊對霓凰也心存愧疚，身為霓凰的兄長，他自然是希望妹妹能在被賜婚時歡喜萬分，而不是像現在這樣，他怨自己給不起，是因為他，身旁的人才受傷害。

他閉上眼後深吸了口氣，想著究竟是誰設計此局，如此微妙、滲透人心，藉著他自己的手，傷害身邊最重要的人。林殊將劍收回鞘中，衛崢以為他氣已消，因此上前拾起散亂在地面上的物品，但接近才發現林殊身上溢出一絲冰冷的寒氣，截然不同於方才劇烈的憤怒，而是一股讓人發顫的氛圍。

衛崢抬起頭，發現對方也正望著自己，接著便聽見林殊喃喃唸了一句：「……絕不輕饒。」

 

 

 

tbc_.

後記:
我一開始好像是採電視劇的設定,就是琰殊同歲
這裡我又改成小說設定,蕭景琰大兩歲
是我的錯 我去面壁

我家外面在火燒山(認真的) 然後我身體不適
所以我要倒床了(完全沒關聯XDDDDDD)

今天剛好聽到五月天新歌 如果我們不曾相遇
加碼聽了鄧麗君的 我只在乎你
文章內容其實是昨天大致就寫好了
聽到歌後覺得真是痛得太巧了 T__T