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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靖蘇/琰殊] 楊雨花落 (下)

※※※

 

「想什麼呢?眉頭皺的那麼緊?」

「沒什麼。」

林殊看著眼前的人,輕吐了一口氣,表現得毫無異狀。

 

「你用過膳了嗎?」

「……還沒。」

蕭景琰一問,林殊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吃晚膳,練完兵後他收拾了一下自己的東西後,便匆匆趕來靖王府,眼見天都要黑,他已經好幾個時辰沒吃東西了。蕭景琰好像是猜到他的心思,兩人到書房後,蕭景琰便令下屬拿了吃食上來,靖王府的餐點也很有蕭景琰的風格,飯跟肉都沒有少,只是料理的手法非常粗糙,食材也不是上好,十足的軍人口味。

林殊也習慣好友就是這個樣子,他不是不能吃苦的人,只是有餘韻的時候,林殊還是喜歡過的有情調一些,他去取了自己刻意放在蕭景琰書櫃上的茶葉,替自己泡了一壺好茶,配著淡飯吃,也不至於覺得胃太空虛。

在他吃飯的時候,蕭景琰順手就拿起了林殊的弓箭把玩。

「……你喜歡?」

林殊用完膳後,相當放鬆的側躺下來,看著蕭景琰的動作。

「這弓的材質可真好。」

「你已經說過很多次了。」

這把弓是祁王跟蕭景琰送他的生辰禮──很多年前的生辰禮,早在林殊還拉不起這大弓的時候送的。當時蕭景琰跟林殊都尚年幼,不過交情已經非常密切,到了林殊要過生辰的時候,蕭景琰拿不定主意要送他什麼,送弓箭是祁王替他拿的主意,但弓的樣式卻是蕭景琰選的。

當時年紀太小,蕭景琰也無法辨別大弓的種類跟優劣處,他盡他最大的努力選了一個最適合林殊的大弓;卻沒想到過於昂貴,他母親靜嬪在宮中俸祿不高,蕭景琰又死腦筋,最後就成了他跟祁王合送的禮物。

這弓箭是按北越人的風格做的,取紅木,所以異常堅韌,弦比一般大樑製的弓箭粗,威力十足卻非常不易拉弓,更不易瞄準,林殊當初練習這把弓的過程其實也吃過不少苦頭,手常磨破,還要因準度不好遭父帥責罵。

 

但林殊就喜歡這把弓。

 

「當年挑的時候也沒想這麼多,現在回頭看,這做工還真了得。」

蕭景琰也擅騎射,現在不同以往,他已是能鑑賞弓箭的專家了。

「……你喜歡就放你這裡吧。」

「嗯?」

「反正每次出去打獵也都是跟你去,弓就放你這裡,我取也方便。你有空想用就用,不過醜話說前頭,這弓不太好上手。」

蕭景琰有點意外林殊今天說話這麼乾脆,他把弓放回榻上,回望那個慵懶躺在書房榻上的好友。

「這麼好?」

「我什麼時候對你不好?」

「把我騙去偷越妃娘娘的衣服就不好。」

「那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!」

林殊抗議的捶了蕭景琰一下。

那次確實是他玩過頭了,原本只是想要看蕭景琰出醜,讓他去偷拿越妃還沒曬乾的外衣,卻沒想到選錯了對象,當時的他根本不懂後宮的權力分配,越妃因為這件事情大發雷霆,蕭景琰被罰了板子,靜姨也被牽連禁足。

林殊那次真的是悔的要死,事後他也被父帥狠狠教訓了一番,又打又罵家法可沒少給,好在太奶奶最後出面協調,才安撫下越妃。

 

林殊是個多聰明的人,這輩子能懊悔、覺得自己蠢的事情可沒幾件,這件兒時舊事算的上他人生前五件不想提的蠢事。

 

「瞧你這小表情。」

見英年才俊的林少帥少見的噘起嘴,露出了鬧彆扭的神色,蕭景琰忍不住笑了出來,他伸出指頭推了推林殊的額頭。

「嘖嘖,手拿開。」

「說到你東西寄放在我這,你還真放了不少東西。」

林殊翻了身,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躺著,聽到蕭景琰的話後,給了他一個『怎樣,不行嗎?』的表情。

「我是在想……不然就直接安排一個房間給你吧?這府邸這麼大,你就隨意挑一個你喜歡的地方。」

聽到此言,林殊認真的觀察了蕭景琰的側臉,發現說者的確是無心……好個蕭景琰,不鳴則已,一鳴驚人。林殊覺得有點惱又有點好笑,這頭笨牛肯定不知道自己說的話還夾帶什麼意思。

林殊閉上眼想了一會,不禁又想起剛剛季尚書的殷勤,想起季尚書的女兒……忍不住起了一點玩鬧之心。

 

「還選個房間多麻煩啊,我就喜歡你主屋,那麼寬敞。來找你的時候,跟你擠擠不行嗎?」

「林大少爺,只要你喜歡,當然隨便你,只是怕你覺得我照顧不周而已。」

蕭景琰回得很乾脆,林殊坐了起來,發現好友已經開始翻閱起書籍,好像剛剛的對話並沒有什麼大不了之處。


「我說的是你睡的地方喔。」

「書房都已隨意讓你進出,房間其實也沒有比這裡藏更多秘密了。」

「那你以後成親後怎麼辦?也讓我隨意出入你的臥房?」

這話倒讓蕭景琰立刻放下了書,他回望林殊,表情很是驚訝。

「……我不會這麼快成親吧、」

「景琰,你也已經十七歲了。」

林殊垂下眼簾,蕭景琰發覺好友的睫毛很長,搧的他心很癢。

「……好啦,跟你開玩笑的,作為兄弟怎麼能不提醒你、」

見蕭景琰半晌不說話,氣氛膠著的有些讓人喘不過氣,林殊暗想著是不是玩笑話說得過頭了,所以開口想打斷這詭異的局面,沒想到正當他想擺擺手時,蕭景琰卻突然抓住他的手腕。


「……我不會成親的。」

林殊先是一愣,幾秒後便失笑,他聽著覺得自己聲音很乾。


「又再說胡話,不論你喜不喜歡,時候一到聖旨下來,讓你納幾個姬妾是肯定的。」

「最多就納側妃,主廂房就留給你了、」

話還沒說完,林殊便伸出了那隻沒被蕭景琰抓住的手,用力地彈了他的臉頰一下,蕭景琰一吃痛,便鬆開了抓著林殊的手。

「隨口跟你說笑,你幹嘛認真起來。」

林殊站起來,轉身就往屋外走去。

「疼、小殊,你要去哪?」

「去庭中練劍,不跟你這傻子說胡話了。」


林殊步出了書房,晚間的涼風吹過,他摸了摸自己耳朵……果然還是發燙的緊啊。

 

 


※※※

 

梅長蘇看著藺晨在他面前踱步,少閣主就這樣走了好一陣子了,也看不出他到底在演哪齣,梅長蘇覺得煩,便伸手取了一顆小橘子,撥到一半時忍不住咳了幾聲,藺晨就出手把他的橘子奪了去。

 

「嗓子不好的人,不能吃這東西。」

藺晨隨手就把橘子往屋外甩,飛流在庭中,剛好接個正著。

梅長蘇見狀,不滿的皺起眉。

「怎?不開心啊?拿你一個橘子就這樣。」

「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?我這裡都快給你踏出個官道來了。」

藺晨這才終於坐了下來。

「我還想問你呢。我原本以為你病情惡化的這麼快,是因為那些人各個笨到沒得救,沒想到、沒想到你也差不多笨!」

「喔,我哪裡笨了?」


梅長蘇不死心的又拿了一顆橘子,這次不等他撥皮,藺晨直接又用扇子把東西搧出屋外。


「你離開廊州的時候是怎麼跟我保證的?」

藺晨用扇子指著眼前這個總是不知好歹的病人。

「你跟我保證你見到蕭景琰不會動搖,還說什麼……此情可待成追憶,一切都過去了。我早就知道你是騙我的!你看你現在為那小子思慮亂成這樣,就算有十顆健康的心臟都不夠你用!」

梅長蘇聽了藺晨的話後,無奈的聳了聳肩,又拿起了第三顆橘子,這回藺晨光顧著自己喃喃唸著「早知道你是騙我的。」沒有時間打飛他的橘子。

「……我就想不透他傢伙哪裡好了。」


藺晨其實是很喜歡梅長蘇的。因為父輩的關係,他跟梅長蘇也算是很早就有過幾面之緣,梅長蘇聰明、風趣,是少數能跟得上他思慮的人,所以藺晨很喜歡跟他來往。


不過這個蕭景琰,藺晨怎麼也沒想明白是哪裡優秀了。


說好聽是耿直,說難聽就是不懂變通的笨蛋。照瑯琊閣縝密的情報網的消息,這個七皇子充其量就是一個比普通人再優秀一點的人而已,外表還行,真要說拔尖的優點,大概也只有聲音好聽這點藺晨還願意認可。

可是偏偏梅長蘇──林殊就是很喜歡他,刻到骨子裡的喜歡他,這點即使梅長蘇想否認,藺晨也不會相信的,畢竟他可是全程陪梅長蘇走過碎骨重生的人,梅長蘇在最脆弱的時候還想著誰,藺晨是最清楚的。

 

當初在廊州,他就覺得梅長蘇再見到蕭景琰不是一件好事,雖然他不會停下替赤焰翻案的腳步,但肯定心裡會很受波動,這內憂外患的夾殺,肯定會對梅長蘇的身體帶來巨大的負擔。梅長蘇在廊州時矢口否認,好啦,看看現在,人果然是快要撐不住了吧。

 

「都十三年了,你犯得著這樣嗎?」

藺晨像是嘮叨累了,伸手過來取了梅長蘇撥到一半的橘子,竟也開始吃了起來。

「……其實我在廊州也沒有騙你,我以為回到金陵,會發現景琰至少有些改變。」

梅長蘇看著庭院內的樹木,淡淡的笑了起來。

「但你知道嗎……景琰他完全沒有變,他的生活,完全沒有前進。」

 

蕭景琰的忠厚不善權謀的性格不變,是在梅長蘇的意料之內,可是當他第一次拜訪靖王府的時候,梅長蘇才發現,蕭景琰是真的停滯了。

 

蕭景琰的生活停留在十三年前的樣子,靖王府內的時間像靜止了般。十三年過去,靖王府依然只有少數側妃,靖王年過三十膝下仍無一子;而靖王府的陳設也無變化,林殊那把弓還放在他的書房裡,保養得極為細緻,彷彿林殊哪一天就會再來找他出門打獵一樣。

 

見到此景,怎不讓梅長蘇惆悵。

 

他回來了,卻又沒有回來。

 

他不捨景琰的放不下,卻又害怕被忘記。

 

所以終究,還是愁困於心。

 

 

 

※※※

 

 

我不願意捨棄,我的不甘心,

亂紅的情緒,我自言自語⋯⋯

夕陽無盡,再看只會更傷心,

該死的回憶,拉長千萬里。

 

全是想你。

        ──《說了再見以後》

 

 

END

 

 


後記:

 

藺晨好閨蜜(不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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