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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瑯琊榜] [靖蘇/琰殊] 不捨

※碎玉系列
※電視劇設定


※※※

 

新王登基後第三年,霓凰郡主跟穆王爺在過年前按慣例回到了金陵,年節期間兩人不免要拜訪許多舊友,霓凰也選了一天進祠堂替林氏一家參拜,隨後順便進宮看望太后娘娘。

太后如以往一般熱情接待她,兩人倚窗而坐,那時朝局穩定,也無鬥爭,人心自然是比以前放鬆的多,邊吃著小點心,她們便漫無天際的閒聊起來。

「我剛剛在祠堂遇到陛下了。」

「景琰那孩子,只要遇上什麼不順心就會去那裡,你會剛好遇到是正常的。」

「陛下常常待在祠堂?」

霓凰順手拿起一塊榛子酥,聞了一下,覺得異常香甜。

「他啊,為政者還是免不了要做些困難的取捨,每次他覺得悶,都會跑去祠堂。這樣也好,他也不會忘掉自己上位的初衷。」

太后抿了一口茶,態度還是一如以往的從容。

「不知不覺也已經三年過去了……」

「是啊。」

「小的時候,每次來金陵拜訪,還常常要跟當時的靖王殿下爭林殊哥哥,一不注意,林殊哥哥便又被他拉出去玩耍了,我想找人都不知上哪去。現在我們在祠堂遇見,說來也不禁莞爾。」

說起往事,霓凰忍不住苦笑了下。

「可能因為這是第二次聽到他的死訊,總感覺心裡不踏實,好像他還能再回來一樣。」

「霓凰,靜姨也要勸你一句,逝去的是否逝去,重要的還是你的心,別太鑽牛角尖了。」

「……謝太后指點,霓凰會注意點的。」

霓凰被說得有些不好意思,只得再拿起一塊點心想要轉移氣氛。

「不過說來也奇怪,陛下也說……說這三年來林殊哥哥都沒有入過他的夢,也猜想是不是林殊哥哥還活著呢。」

「你們兩個是一個樣子,都愛鑽牛角尖,景琰難道還不懂小殊嗎?小殊……就算真過世,也不會入他夢的。」

聽見這話,霓凰愣了會,半晌沒想透太后的意思。

「太后,說這話是什麼意思?」

「小殊啊……捨不得的。」

 

 

※※※

 

那年秋天的天氣很好,偏暖,金陵城中上上下下都忙著皇家秋獵一事,那年因為剛好遇上皇長子祁王滿二十五歲,所以秋獵皇上有意辦得格外盛大,後宮嬪妃不像以往,只要是嬪級以上的這次也都一同前往參加秋獵,準備工作就比往年複雜許多。

不過王族宗室裡的各公子們倒是都趁長輩忙碌的時候,得了不少空子,就像林府的林殊,趁著父帥要趕著在皇上去秋獵之前把上面交代的事情處理好,得了好幾日的清閒,出發去秋獵的前一天,他還拉著七皇子蕭景琰去茶樓品茶。

 

「聽我父親說,他們家的高山茶是最好的。」

兩人被招待到最好的上樓層包廂,林殊坐下後,馬上試了試炭火溫度,接著把熱水壺放置火爐上,興奮之情完全掩飾不住。

「一大早拖我出門就這事情?」

「什麼叫就這事情?請你喝好茶還不好?」

「………」

蕭景琰看了一眼桌上的茶具,索然無趣的轉過頭,往包廂的窗台外看去。

「你果然是一點興趣都沒有。」

「……知道我不懂還拉我來。」

「我就想拉你來……」

林殊小聲地咕噥了一句,然後把燒好的熱水先往空茶壺上淋去,熟練地先溫起杯。

「不要說我虧待你,這裡的景致也好,從台上看下去,剛好可以看到樓下的街頭表演,常有各種江湖人士,挺有趣的。」

這間高級茶樓所處的街區就緊鄰著螺市街,所以從高樓層的台上一望,確實可以看到螺市街熱鬧的街景。

「你就這麼喜歡螺市街?」

「欸欸、你這話就差了。」

林殊替自己到了一杯剛泡好的茶。

「說的我好像很愛風花雪月一樣,我可是從沒進過青樓啊,別人亂講就算了,你跟我天天在一起,這話可亂說不得。」

林殊是將門子弟,家教甚嚴,從小就開始練武習文,其實是沒有什麼自己的時間,只不過他資質很好,興趣也廣泛,除了正經的兵法、學術,詩書琴畫他也造詣頗深,雖不見得自己擅長,不過鑑賞的能力是一點就通;文藝方面的才能被人發現後,外面不免開始流傳他也是愛風花雪月之人,林殊有一點困擾,不過因為謠言還不至於太難聽,林府也就沒有去闢謠。

「也是,這種謠言要是再誇大一點,傳到穆王府那裏可就糟了。」

聽到蕭景琰在消遣自己,林殊皺起眉頭瞪了好友一眼。

「你說的倒輕巧,被指婚的又不是你。」

「霓凰妹妹不錯啊,就是人強勢了一點,太奶奶沒選刑部尚書的女兒,你該偷笑了。」

「積點口德吧你!我又沒說霓凰不好。」

「你真的喜歡她?」

蕭景琰邊說話邊看著樓下街景,好似心不在焉的模樣。

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,況且,你真當我夾在你們中間是左右逢源過好日子嗎……」

後面那句話林殊是含著茶說的,聲音很小。

「況且?」

「沒事,今天街上是賣什麼藝呢?」

林殊揮了揮手,想岔開話題。

「在說書。」

「說什麼?」

「三十六計的第十一計,李代桃僵。」

林殊聽到後挑了挑眉毛,好像頗有興趣。

「你覺得這計謀怎樣?」

他替自己再沖了一壺茶,邊搗弄茶具邊問道。三十六計是南宋時期傳下來的兵法書,林殊肯定蕭景琰跟自己一樣讀過。不過話才剛問完,就聽到蕭景琰鼻孔裡哼出一聲不屑的聲音。

「幹嘛?不喜歡?」

「嗯。」

「可是在我看來,這一計很有道理。李代桃僵,勢必有損,損陰則益陽。」

其實林殊能猜到蕭景琰在想什麼,不過還是忍不住鬧了他一下。

「當初孫臏用此計打贏魏國,拿了自己最弱的下軍去面對魏國最強的左軍,雖然桂陵之役贏了,不過下軍近乎被剿滅,當魏軍知道中計時根本是把下軍當成洩恨的對象,身為主帥,怎麼能把自己的將士往死地裡送,孫臏是明知道還拿他們去送死。」

「但最後贏了,要是輸掉,齊國可就要面臨大禍,況且要是將士門是願意的呢?公子壽當初不也是自願替他兄弟去赴死嗎?」

「公子壽就不想想活下來的兄弟怎麼想?」

「這話是你自己說的,以後可別忘。」

林殊聽到蕭景琰的話,忍不住笑出聲音。要比幫兄弟好友擋箭的心意,恐怕公子壽還比不過蕭景琰,今天聽好友反過來嫌公子壽,林殊覺得實在好笑。

「你笑什麼啊?」

「沒有啊,笑你死腦筋。」

林殊舉起茶杯,笑的時候露出了小虎牙,看的蕭景琰有點心神不寧。

 

※※※

 

春獵意在形式,秋獵則實在,所以參加的宗室、將領各個都使出渾身解數,要在秋獵上大顯身手,拿下好戰果。林殊跟蕭景琰自然也是玩瘋了,除了到林間狩獵之外,他們還會一起溜到九安山的另一側探險。

秋獵的某天,用過簡單的午膳後,他們倆又結伴去探險,這一次讓他們意外發現一條隱密的山道,年少頑皮也不怕事,兩人見這山道雖陡峭,但正好可以測測騎馬的實力,互逗弄一番後便趨馬順著山道下走,一路上兩人還比速度,所以沒多久就抵達山腳下相連的偏僻官道。

順著官道走了一會,確定了山道領他們抵達哪裡後,兩人都因為意外發現一條密道而喜不自勝,回程的時候,因沒有再賽馬,一路閒聊動作也就慢了許多。

「剛出發時,看你好像有什麼事,跑得飛快,怎麼了?」

「還不就又怕被豫津那小子纏上,到時候宸妃娘娘又拜託我照顧他,我就哪裡也去不了了。」

一想起帶小孩的差事,林殊忍不住吐了吐舌頭。

「豫津那孩子還真喜歡你。」

「完全不知道為什麼,我明明不算善待他啊。」

林殊也不是討厭小孩,只是因為豫津似乎跟他很投緣,從小愛黏他,小豫津又生的可愛,長輩見這情形就老要林殊照顧他,林殊偶爾陪小孩玩幾個時辰可以,但要他做保姆他可是避之唯恐不及,次數久了之後,林殊便會故意鬧預津,就巴不得這孩子下次別再跟他屁股後頭轉。

「得了吧,姑姑不是替你求了小豫津做你未來的媳婦嗎?你真好,太奶奶賜一個郡主,娘親又求一個小媳婦回來。」

「蕭景琰你省省吧,就這點你能拿我來打趣。」

蕭景琰喜歡拿這個開他玩笑,林殊也不是完全猜不到為什麼,本應該是煩惱之事,可是拿來說笑竟也有些情趣,林殊並不討厭這種微妙的感覺。

「我才不要預津呢,他後面可還有一個景睿眼巴巴盯著呢,我幹嘛跟謝家過不去啊。」

「你還敢說我,你瞧你這胡說的。」

語畢後,兩人便相視大笑了幾聲,但正當氣氛正好的時候,林殊卻突然趨馬靠過來,讓自己的馬硬生生地撞上蕭景琰的馬,蕭景琰被突然的動作嚇到,腳也被對方的馬撞到。

「蕭景琰,別動。」

正要開口詢問的時候,林殊便喊了一句,蕭景琰下意識的僵了身子,說時遲那時快,林殊右手拉住了蕭景琰把他往自己懷裡拉,左手同時往前擋去,蕭景琰在重心不穩的瞬間看到了一條蛇朝他臉衝來,然後正好林殊的左手伸過來,那條蛇就硬生生地咬上林殊的左腕。

「媽的!」

林殊罵了一聲粗話,反射性大力地把蛇甩到地上,蕭景琰看到那蛇落地之後,唰一下的便溜走了。

「小殊!」

蕭景琰趕緊重新穩住自己的重心,林殊的臉色鐵青,看來情況不是很好。蕭景琰即刻下馬,跑到林殊的馬側讓好友扶著自己也下馬,林殊一落地站好,蕭景琰便抓起他的手查看,傷口有點泛紫,可能是條毒蛇,一想到此,蕭景琰便用力握住林殊的左手,然後、

「蕭景琰,你幹嘛?!」

林殊還來不及反應,蕭景琰的嘴直接就貼上傷口,嘗試把毒液吸出來,因為才剛被咬到,林殊暫且感覺不到是否有神經麻痺的異狀,還不敢確定那是條毒蛇。雖然蕭景琰是按照正常程序替自己處理,但蕭景琰畢竟沒有經驗,更不是大夫,替人口吸毒液其實是件很危險的事情,要是不小心吞下去,那就是再搭上一條人命。

思索到此,林殊便想甩開蕭景琰,但卻意外發現對方握得很用力,更本反抗不了。蕭景琰努力地按住傷口的兩邊,想把毒液盡可能的逼出來,反覆吸吐幾次後,他感覺林殊狀況有點不對。

「怎樣?你還好嗎?」

林殊搖了搖頭,眼神已有點渙散。

「不好,頭有點暈……看來是真的有毒……」

看好友已經站不穩,蕭景琰立馬扶住了林殊。

「我扶你,你先上馬,我帶你回獵宮。」

林殊用了僅存的意志爬上了馬,蕭景琰也趕緊坐上馬,好讓林殊靠著自己,情急之下也顧不得林殊的坐騎,蕭景琰立刻駕馬回奔,不出一刻鐘他便趕回了山頂的獵宮,只是當時已經是黃昏,正是眾人準備用膳的時間,蕭景琰想不起要去哪裡找太醫,直接就把人抱回母親靜嬪的房間。

「母親!母親!」

此時蕭景琰也顧不上禮數,兩手抱林殊,只能用腳踹開房門,邊踹還邊嚷嚷。靜嬪原在內室,聽到叫喚便快步出來,一到前廳就看到兒子把已經昏迷過去的林殊放在坐榻上。

林殊嘴唇發青、臉龐毫無血色,而自己的兒子嘴唇也有些泛青,見這情形她便猜到一二。

「母親,小殊被蛇咬了!」

「知道了,你用嘴幫他吸過毒液了對吧?」

靜嬪趕緊取了醫盒,在坐榻旁蹲下,馬上替林殊把脈。

「嗯。」

「可記得那條蛇的模樣?」

「是黃黑相間,蛇頭倒是不尖。」

蕭景琰平時受靜嬪教導,對遇到毒蛇該有的反應很是清楚。

「你做的很好。小晶,景琰恐怕也誤食了一點毒液,你馬上叫太醫過來。」

靜嬪嘴上吩咐侍女替景琰叫太醫,但眼神完全沒一刻落在自己兒子身上,她知道此刻真正危急的,是林殊。

靜嬪把完脈,依照脈象跟景琰剛剛的敘述,大概推敲出是什麼毒蛇,先拿針替林殊插了幾個穴道,接著吩咐太醫抓了一份藥來,她在自己屋內立時煎上,讓林殊服下。

等餵完藥後,蕭景琰剛好也治療完畢,他馬上趕回林殊榻旁。

「母親,小殊還好嗎?」

「剛剛吐過幾口髒血,應該很快會恢復意識,至於後續如何,還要看今晚的情形。」

靜嬪起身把湯碗遞給身後的奴婢,蕭景琰便馬上鑽空到林殊面前,他握住林殊的手,發現異常冰涼,嚇得忍不住哭了起來,邊哭還一直喚小殊,深怕林殊一覺不醒似的。

「……叫啥呢?我聽了耳朵都…癢死了……」

約半刻鐘後,林殊便醒了過來,蕭景琰聽到他還有心情消遣自己,一時歡喜笑了出來,臉上眼淚鼻涕又笑起來,表情甚是詭異。

「……醜死了……你這個哭包……」

林殊沒什麼氣力,靜嬪上前溫柔的摸了一下他的額頭,意示他別多說話。

「小殊,今晚可是關鍵,如感覺想吐便吐出來,髒血吐盡後方無大礙,來,靜姨再替你把把脈。」

靜嬪因為要把脈,伸手要撥開蕭景琰緊握林殊的手掌,卻沒想到兒子死握著林殊不放,使勁推了推還是沒放手。

「景、」

「景琰……」

正當靜嬪要開口令兒子鬆手時,林殊卻說話了。

「景琰……別怕……」

聽到林殊的話後,靜嬪愣了一下,還沒回過神便見到蕭景琰擤擤鼻子,接著就鬆手了。見這兩個小子,一個都神智不清了還知道要安慰別人,另一個哭到神智不清的……不說也罷,總之都是用情至深。

「福兮,禍兮……」

靜嬪嘆了口氣,還是趕緊伸出手幫林殊把脈。

 

林殊畢竟身體底子好,那晚吐了幾次血,隔天睡了一早上,下午再醒來的時候,氣色已經好上許多。

「還好沒事,不然回金陵我要拿什麼跟林伯伯交代。」

蕭景琰幫林殊把晚膳端到他身旁放下。

「有什麼好交代,是我自己被咬到的,你想那麼多幹嘛呢?」

林殊接過蕭景琰遞給他的肉湯,臉色雖然還有點病白,不過似乎心情似乎不錯。

「你、」

「景琰,你不是也有點吸到毒液嗎?情形如何?」

「少岔開話題。欸欸,湯喝完就好,肥肉就別吃了。」

蕭景琰從林殊手中硬是取回了那晚只剩肉的肉湯,然後再把稀飯放到對方手中,林殊好笑的看著蕭景琰的動作。

「景琰,桃在露井上,李樹在桃旁。蟲來齧桃根,李樹代桃僵。樹木深相待,更何況是兄弟呢?」

林殊又笑的露出了虎牙,蕭景琰頓時覺得生氣,又覺得洩氣,懊惱地皺起了眉頭。

「所以我就說我不喜歡李代桃僵。」

 

 

 

END

 

 

後記:

 

雖然戲裡總是明說蕭景琰是個有情有義

會為了兄弟好友捨身不顧一切的人

 

但林殊何嘗不更是,而且林殊比景琰更聰明

所以能早在蕭景琰捨身之前,讓自己成為捨身的那個人

 

關於不入夢

靜妃的意思是,林殊不願意讓景琰一直掛慮自己而不往前

所以不捨再入他夢中,讓景琰一直想起林殊

 

短篇系列作,設定是連貫的,這篇的茶樓就是咫尺天涯裡提到的那間

這次應該算甜甜了吧XD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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